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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兴趣广泛的水浒爱好者(业余绘卷渣翻😝)

第五十八回《青州之贼·后篇》

官军在呼延灼的号令下四散开来。

呼延灼亲自追击李忠。李忠是桃花山的首领。如果不杀掉李忠,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至少今天不会。

另一边,李忠巧妙地穿过树荫,从草丛后面逃跑。在小路交错、障碍物繁多的村子里,骑马追赶是很不利的。李忠逃开了。不久,前方出现了一条河。绕着村子流淌的三丈宽的河,凝结的冰川一直延伸到对岸。李忠加快了脚步。注意到这一点的呼延灼立刻挥动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前面是一片川原。没有能够阻挡战马前行的东西。两人的距离眼看着逐渐缩短。李忠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河面。

还差一步——呼延灼挥起鞭子。就在这时,马蹄踏进了冰面。

呼延灼不由得拉起缰绳。一瞬间,在梁山泊经历的噩梦在脑海中闪过。

在这期间,李忠像滚雪球一样逃进了冰面。虽然河面已经结冰,但过了严寒时期,河面已经变得很薄。李忠把棍棒当作拐杖,一边前行一边确认着冰块的厚度。

呼延灼只能目送着李忠的身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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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能抓住两名头领,但官军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回到青州的呼延灼为了汇报工作来到了慕容知府的宅院。慕容彦达正在起居室里喝茶。小小的火炉里煮着温热的汤水,一旁有个美丽的侧妾正在捣碎茶叶。慕容彦达看到呼延灼的身影,立刻放下茶碗站了起来。

“啊,伯父,我已经听说您在桃花山上的战斗了。彦达万般佩服!”

慕容彦达让呼延灼坐在椅子上。侧妾在一旁端来了茶杯。

“我想您一定很累了,就给您泡了茶。请您先歇一歇。”

那是颜色清澈的上等好茶。一定是天子下赐的。散发着一种令人忘却冬天的寒冷的馥郁芳香。但是,呼延灼连尝都没尝,就把茶碗放回了桌上。

“下一步攻哪座山?”

“您不是刚回来吗?今晚要举行胜利的宴会,放松一下……”

“兵贵神速。”

呼延灼注视着慕容彦达那张鱼一般的脸。火炉里冒出温热的水汽,整个房间都变得闷热不堪。呼延灼站了起来。

“请给京城写封信。”

“信?”

“梁山泊战役的败北,是因为呼延灼的情敌。但战斗才刚刚开始。在上一场对阵中,梁山泊的底牌已经被败将悉知。接下来,一定会荡平梁山泊——请这样转告陛下。”

对此,呼延灼深信不疑。慕容彦达点了点头。

“不要把梁山泊轻视为普通的山贼,他们都是非常可怕的人。总有一天,一定会对国家造成伤害。能够灭亡他们的,除了我呼延灼之外,再无他人。”

“我知道。”

“接下来,我会好好的操练军队。我要把青州军,培养成宋国第一的军队。”

“就交给你啦。”

呼延灼离开温暖的起居室,走进寒冷的走廊。慕容知府面无表情地倾听着那有规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就像猎狗一样。”

侧妾噗嗤一笑。在这个隆冬的寒冷时节,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的男人,对于生活在深闺的小妾来说,确实很可笑。

慕容彦达默默把茶端进嘴里。

「猎狗?」

“说得好听。”

慕容彦达拉着侧妾美丽的手笑了起来。然后让侍童叫来书吏。

“书吏啊,这次的胜利,一定要把文章写得漂亮些,再把我这个知府的功劳写得华丽些。然后,关于呼延灼将军,就请蔡京大人和枢密院的各位大人裁撤便是。”

“关于将军的功绩,我该怎么写?”

“嘛。”

慕容彦达看着呼延灼留下的茶碗。

“要是能在不被怨恨的程度上……再添上几句就好咯。”

身为败军之将的呼延灼,对于慕容彦达来说是把双刃剑,但也要考虑到他何时应该立功。乐此不疲的陷害——慕容彦达最为擅长的,就是设计这种阴谋。

另一方面,离开宅院的呼延灼在城外的练兵场集合军队后,终日敲响军鼓,进行行军和列阵的演练。那天晚上,他和军队一起在练兵场宿营,没有回到城里。

第二天拂晓。呼延灼没有通知慕容彦达,便擅自调离了军队。当慕容彦达接到报告的时候,练兵场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白茫茫的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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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二龙山的山顶沐浴着明媚的阳光。此前下的雪也开始融化了。在山寨前参拜的道路上,枫儿正在和小兔子堆砌雪人。

兔子的耳朵直竖着。枫儿抬起头来。她的耳朵虽然听不见,但却和兔子的耳朵一样,有着敏锐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枫儿站起身来,看着参拜道路的另一边。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枫儿跑上湿滑的石阶,跳入山寨之中。

“怎么了?枫儿。”

张青问道。枫儿指了指寨前的参道。枫儿虽然是个笑容不断的姑娘,但此时她的脸颊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红润。枫儿用肢体语言拼命地诉说着什么,但张青却看不明白。骚动传到了曹正耳中,但就算是临时赶来的曹正也不明白枫儿的意思。最后,枫儿抓住了曹正的手,把他拉到山寨外面。孙二娘和施恩紧随其后。

“哎呀!”

孙二娘站在石阶的最上方,举起小手,眺望着远方的参道。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新娘子啊。”

的确,在冬季枯萎的树木之间,有一只用红布装饰的新娘花轿被四个挑夫抬了过来。施恩连忙跑回山寨,把武松和杨志叫了过来。

“是新娘吗?”

“喂,施恩,那是谁的新娘?”

“会不会是杨志先生的?”

“有趣的玩笑。”

杨志一脸严肃地回答。手下们也聚集在一起,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不久,刚从桃花山回来的鲁智深带着朦胧的睡意出现了。他一路走回山里,在刚要睡着的时候被叫醒了。

“什么嘛,好吵!”

鲁智深把手插进领口,一边挠着侧肋,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抬着轿子的人们一齐指向鲁智深,不知在喊些什么。随后,挂在花轿上的帷幕分开,新娘露出了脸。虽说是露脸,但脑袋完全被红绢覆盖着。

“哦,原来是和尚的媳妇儿,真有趣!”

大家都叫嚷起来。

“怪不得回来得这么晚,你在哪里偷吃了?”

在这期间,新娘也迫不及待地从花轿上跳了下来,朝着道路正中间的鲁智深跑了过去。蒙住头的红布被一把掀开。新娘扯着缠在一起的红布,双手用力撩起下摆,大步奔上参道。

“新娘子真有活力啊!”

正当大家哈哈大笑时,新娘子喊了起来。

“鲁智深大哥!”

草声在山间回响。奔上参道的新娘,涂满白粉、画着眉毛、口带红晕的脸上,长着一副漂亮的胡须。

“是我!桃花山的周通!”

用绫绢装饰的新娘,毫无疑问正是桃花山的二大王,『小霸王』周通。

“啊,是周通老大,这次是来摸我屁股的吗?”

“不!我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

“和尚,你的癖好好奇怪啊!”

一旁的杨志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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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呼延灼留下的残余部队追赶的周通,绕了两圈之后再次逃进了刘太公家的宅邸。刘太公把周通藏在冬青的房间里。于是,他为冬青的救命恩人周通想出一计。

“如果穿着我家的新娘服侍,遮住脸,被抬到轿子里去的话,官兵也不会认出老大来的。”

刘太公马上准备好轿子,从仆人中精选出挑夫。为了以防万一,冬青又精心为周通化了妆容。又把馒头塞进周通的胸口。从桃花村到二龙山的道路上,虽然到处都有巡逻的士兵,但由于呼延灼严格地提出了军律,所以最多只有人查看花轿的情况,没人会特意去端详新娘的脸。

“好几次,我都觉得要完蛋了。”

从呼延灼攻下桃花山,到被李忠命令去搬救兵,再到逃跑的过程,周通一口气说了下来。

“我在心里一直默念着霸王保佑自己。哪怕让我这一辈子都当小霸王也好,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把!”

在山寨的正殿,周通扑通一声跪在鲁智深等人面前。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喂,你站起来!”

鲁智深连忙扶起周通,顺便劝他喝了一杯酒。

“你愿意帮我吗?”

“嗯!”

鲁智深环视了一周。

“你们呢?”

其他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苦涩的表情。杨志坐在窗边,用布擦拭着佩剑。

“本来,我们独自守护着各家的山寨,从不互相帮助。难道这次要冒着这个险,向桃花山派出救兵吗?”

“不要这么说,青痣哥哥……”

“杨志——”

杨志把吹毛剑收如剑鞘。

“『双鞭』呼延灼……来了个不得了的男人啊。”

周通还想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施恩把擦脸的布扔了过来。

“在此之前,你先把妆卸了吧!这么恶心,还哪有心情谈话……话说,那么有名的将军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讨伐山贼呢?作为敌人的话,应该还有其他人更加合适吧?比如……契丹人啦、西夏人啦!喂,武松哥——”

武松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酒端到嘴边。

“你准备怎么做?”

这次轮到杨志来问武松。正殿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雪声。周通屏住了呼吸。他正想着该说些什么。但是,他迟迟无法开口。好不容易产生的兴奋也冷却下来了,周通已经完全被二龙山上的头领们所带有的气势压倒了。仅仅是『花和尚』鲁智深一人,其超乎周通想象的本领就把他吓了一跳。现在,再加上被称为天下无双的『青面兽』杨志、打虎英雄『行者』武松。其他四个人,曹正、施恩、张青、孙二娘,也都是毫不逊色的豪杰。

但周通和他们不同。

桃花山这种小山寨,完全不足以让他骄傲。

周通握紧了拳头。即便如此,也不得不再说下去。为了拯救李忠和他们的手下,无论如何都要动员眼前这些人。就在周通正要开口的时候,从房檐上掉下一层厚厚的雪,在窗户下沙沙作响。

“呼延灼?”

武松低声说着,房间里变得更加沉默了。

“和以前的官军完全不同。”

杨志也点了点头。

“的确,我们一直保持着彼此之间的独立,但这次的对手,是呼延灼。”

“杨志,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武松把目光转向杨志。

“怎么?”

“桃花山之后,就是白虎山或者二龙山。”

“我决定了。”

武松把酒杯扔向空中。

“你会帮助我们吗?”

“当然,我们是伙伴。”

鲁智深拍了拍周通的肩膀。

“周通,你回桃花山去,和李忠把剩下的兵马、物资集合到二龙山来,刻不容缓。”

话一说完,以杨志、武松、鲁智深为中心,其他人也纷纷接到了只是。

张青、孙二娘坚守参拜道路。曹正负责修筑山寨用于抵挡敌人进攻的工事。施恩派出侦察兵捕捉呼延灼的动作。周通出发之后,施恩和张青夫妇也结伴下了山路。

“真讨厌啊。”

施恩踏着又黑又湿的石阶,仰望晴朗的天空。金色的眼睛里,飘过一朵流云。

“讨厌死了。这一次……一定又会死很多人。”

张青默默地走下山路。孙二娘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战争,一定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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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动静。”

侦察兵回到呼延灼身边时,已经快傍晚了。

“好像是桃花山上的周通,出现在二龙山。”

呼延灼对报告十分满意。和预想的一样。虽然消灭了桃花山,但还有残余势力。如果把它们集中到二龙山,就能一网打尽。

“解开桃花山之围,让周通趁机进入,以此打探敌人的动向。”

呼延灼这样命令,然后抬头望向黄昏的天空。很快,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在新的一年里,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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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趁着夜色回到了桃花山。为了不被官军发现,他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伙伴和物资,但出乎意料的是,山上一片寂静。周围已经没有了官军的踪影。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道光亮,山间阴森森地静了下来。

「好奇怪啊……」

一个官军都没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周通循着星光走上山路。山顶的山寨已经完全被火烧掉了,没有一个人影。周通在山里走了一圈,在用作岗哨的小祠堂里找到了李忠。那里聚集了不足百人的手下。从周通那里得知二龙山的消息后,李忠决定马上下山。为了慎重起见,他们派出了侦察兵,但桃花山周围并没有官军的身影。

“大概是回青州了吧?”

他们决定在天亮之前离开山里,前往二龙山。一行人在不易被人注意到的树林和荒野中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远远地看到了二龙山的山影。在朦胧的晚霞背景下,二龙山的两座山峰显得分外红艳。它的高度,险峻程度,都是桃花山无法相比的水平。

李忠等人加快了脚步。树林断绝,前方是一片平原。远处有几片灌木丛,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们聚在一起,向着黄昏天空下的山峰进发。一行人离山间越来越近。枯野的风,猛烈地吹在脸上。李忠等人沉默不语,踩着冻僵的枯草前进。除了风声和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寂静遍及了全身。李忠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峰。呼出的气很白。

就在这时。

打破世界般的轰鸣袭击了众人的耳朵。

李忠等人都呆在了原地。一时间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但是,当他们的真实面目浮出水面时,更震撼的感觉袭击了他们。

那不是别的声音,而是人。是增援的大军——分散在枯野的灌木丛逐一裂开,从中跑出无数的步兵。不止一两个。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有官兵从树丛中出现。数目大概有一千多人。官军的旗帜遮蔽了天空。官军像集群的蚂蚁一样,在一瞬间形成了圆形的阵势,李忠等人被完全包围在圆圈之中。

呼延灼站在呼啸的风中。

“杀!”

随着一声号令,喊声和杀气伴着风向李忠等人袭来。矛芒的闪光随后而至。官军的手段毫不留情。李忠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一定要下死手。握紧棍子的手一下子热了起来。桃花山的山贼们背对背地围成了一个圆阵。

官兵像海啸一样涌来。漫天的喊声反而让人感到寂静。那一瞬间如同永恒一般漫长。李忠推开周通的手臂,替他挡住一枪。叫嚣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大地震动起来。整个二龙山仿佛都在发抖。从山间涌出的,是二龙山的军势。鲁智深和杨志率领的二龙山大军,直冲荒野而来。杨志一马当先,率领骑兵冲进官军阵中。横冲直撞,将官兵踢散。鲁智深紧随其后,一边挥舞着铁禅杖,一边冲进官军阵里。形势一下就逆转了。李忠等人也跟着哄然起势。

呼延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中并没有二龙山的军势。他的目光紧随着像风车一样挥舞着钢铁禅杖的壮汉僧侣。他认得那张脸。在那个失意的早晨,在那场金色的雨中擦肩而过的僧侣的脸。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那时,呼延灼获救了。一定是上天的指引──他坚信如此。

然而,同样的面孔,现在,作为敌人,作为山贼,就在自己的眼前。

鲁智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睁大眼睛,微微一笑。

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惊愕和怀疑的间隙。铜鞭和铁禅擦出了火花。伴随着裂帛的气势,两人的身体碰撞在一起。

最初的一击相交之时,呼延灼预想着要活捉对方。随着接连两、三回合的激烈碰撞,甚至打到十几回合的时候,这种想法也没有改变。那个用惊人的力量挥舞着拐杖,轻而易举地接过铜鞭,眼睛炯炯有神的男人,对呼延灼来说,一定是上天为了传达某种信息而派来的。

「笨蛋……」

呼延灼用力挥下鞭子。在某一瞬间,他为被山贼所恩泽而感到羞耻。呼延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于是长驱铜鞭,向鲁智深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但是,鲁智深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被打乱。两人的力量不分伯仲。对于这一点,呼延灼也吃了一惊。对方的技艺并不是一般山贼那种半吊子本领。甚至有一种高人的风范。而且从受到的冲击来看,对方的禅杖非常沉重。令人惊讶的地方还远远不止于此。呼延灼在此埋伏桃花山的残党,同时打算把二龙山的山贼从山上引诱下来,可敌人显然看穿了他的用意,甚至还在此等待着呼延灼的出现。

这种洞察力和胆识令呼延灼感到惊讶。而且,那绝不是蛮勇。战况势均力敌。但最终,官军的阵势还是被无情的摧毁。呼延灼立刻作出判断,应该部出全新的阵型。但是鲁智深并没有给呼延灼转身的机会。

把官军完全逼退的山贼们,一边战斗,一边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撤退。如果被天堑的二龙山所困,官军是没有办法继续战斗的。于是呼延灼大叫起来。

“堵住退路!不要让他们逃走!”

呼延灼甩开鲁智深跑了出去。越过官兵的尸体,追赶着逃跑的山们。

“真是个大忙人!”

鲁智深笑着目送呼延灼离去。

另一边,来自桃花山的山贼们,也跟着二龙山的军势渐渐向山里撤退。

呼延灼猛踢马腹。

「我绝不会输!」

呼延灼飞奔起来。烈焰一般的愤怒在他的心中燃烧起来。

「我——绝不能再输给山贼了!!」

一定要消灭二龙山,消灭梁山泊那些妄自尊大的山贼。

然而,在他的宿愿面前,一个青痣男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将军,您不能过去。”

杨志拔出了腰间的剑。吹毛剑那玲珑的光芒遮蔽了呼延灼的前方。

“二龙山杨志,前来觐见!”

“杨志——殿司制使杨志?”

“正是。”

同为开国功臣后裔的两名武人,彼此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对方。

“抱歉了!”

杨志跃马而出。吹毛剑袭向呼延灼的面颊。利剑尖锐得连呼延灼都难以承受。

「很强——这个男人,非常强大!」

呼延灼也曾听说过杨志的名字。但是,从没想到过对方的本事这么厉害。呼延灼鼓励着被剑锋压倒的坐骑。冰冷的剑刃,伴着寒风咆哮起来。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军马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剔雪乌骓——」

那么他就可以毫不畏惧地向前冲,朝着山贼的脑门猛挥铜鞭。呼延灼再次猛踢马腹,挥起鞭子,向杨志逼近。杨志挡住从左边袭来的鞭子,但已经来不及躲避挥右边那根了。那是连眼睛都无法捕捉的速度。但杨志挡的更快。吹毛剑闪动着,划出银色的轨迹。短兵之间溅起了金色的火花。这是一场寸步不让的战斗。

将这两人分开的,是鲁智深的声音。

“够了!杨志!”

李忠等桃花山残党已经全部进山,剩余的山贼纷纷甩开官军开始撤退。

杨志挥起吹毛剑,与呼延灼拉开距离后,拍马加快了速度。然后,山贼全军朝着二龙山全速返回。呼延灼追了上去。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徒劳的。在二龙山的山脚下,追赶过去的官兵被埋伏在那里的另一队人马踢散,被纷纷赶了回来。其中,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男人。就是那个站在最前面,赤手空拳痛击官兵的壮汉。呼延灼凭直觉判断,那个人就是那个徒手打死老虎的男人。这个男人本身仿佛就是一头猛虎。被他的拳头打中的士兵,纷纷像木偶一样倒下了。

呼延灼停止追赶,伫立在满是横尸的荒野上。

山贼们陆续进入山中。呼延灼观望着眼前的景象,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种压倒性的力量、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真的是山贼吗?

山贼、叛军、蛮夷,眼前的这些人,是比呼延灼所遇到过的一切敌人到要更强大、更可怕、更未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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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们不顾官军的追击,回到二龙山,继续着顽强的抵抗。

通往山顶山寨的道路只有一条。岩石和大树等障碍一起构筑了防塞,不易攻下。如果硬要突破的话,就会遇到瓶颈,还会被狙击。在二龙山周围仔细调查,能够看到一条小巷,但途中又变成了险峻的兽道,前方是悬崖绝壁。别说是军队,换做任何人也不能来往。呼延灼决定包围大山,断绝粮草。天色已晚,山贼在秋天收集的粮秣应该已经用尽了。

呼延灼凝视着耸立在铅色天空中的黑黝黝的山峰,以及阻碍他前进的大山。高山的彼方,便是梁山的茫湖湖泊。但是,呼延灼并不着急。一定要把这座山击碎。这时毋庸置疑的事情。

官军包围了二龙山,二龙山继续坚持固守。战况看似胶着,但实际上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没再发生,官军就这样把二龙山包围了几天。

但是,情况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发展。这一天,官军的身影突然从山脚下消失了。夜里完全没有出现任何迹象,等到天亮时,包围住二龙山的官军一个不剩。

“因为我们太强大,所以放弃了吗?”

施恩站在空旷的阵地上,对孙二娘说道。

“傻孩子,太天真了。”

“毕竟是个少爷嘛!”

在闷闷不乐的施恩身旁,杨志正仔细观察着留在地上的蹄铁的痕迹。融化的雪覆盖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了许多马蹄铁的脚印,整齐地向某处走去。

“你怎么看?”

鲁智深问道。杨志站起身来,朝着官军消失的天空彼方看去。远处弥漫着铅色的云,隐约能听见雷声。

“如果你是呼延灼,你会怎么做?”

当天下午,武松为了侦察准备下山。他挑选了五、六个机灵的手下,小心地走下设置了障碍物的参道。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官军可能退到了青州城附近。武松俯视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这时,一名被他派出先行的手下折了回来。

“怎么了?”

一问之下,手下气喘吁吁地指了指山脚。

“有人来了……”

“这次又是谁的新娘?”

“他们有武器,看起来很麻烦,不过,似乎是我们的同行?”

武松加快了脚步。在到达山脚之前,视野中出现了大约二十个人的身影。确实不是官军。武松对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的脸很有印象。

“白虎山的孔亮。”
『独火星』孔亮——和哥哥『毛头星』孔明都是白虎山麓的地主家的少爷,与二龙山的各位头领有着曾经为了帮助宋江而协力与前二龙山主人邓龙战斗的关系。此后也见过几次面,但最近只听说了杀人后到白虎山落草的消息。而此刻,他正带着手下,满身疮痍地走上二龙山的山路。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血污和泥点,每个人都用棍棒和朴刀作为拐杖支撑着蹒跚的腿前行。人群中,并没有『毛头星』孔明的身影。孔亮走到武松面前时,像是崩溃一般轰然跪倒在地。

“武都头,您没什么变化啊。”

“你好像有很大的变化。”

孔亮那诙谐的服侍沾满了肮脏的泥土和鲜血。

“发生什么事了?”

孔亮一口气喝下武松递过来的葫芦酒,然后缓缓说道。

“我和明一起攻打青州。听说官军倾巢而出,为了抢夺兵粮,我们带着手下袭击了城池。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可是,我们的背后突然被原本不该存在的官军袭击……一眨眼的功夫,明被抓住了,只有我们跑了出来……”

孔亮一口气说完之后,就在即将融化的雪地里昏倒了。武松把孔亮扛在肩上,带着手下们折回山寨。让孔亮充分休息之后,武松从白虎山的喽啰口中听到了更详细的消息。据说在青州城外袭击白虎山贼背后的军队,是由一位使用两杆铜鞭的将军率领的。

“原来如此。”

杨志窥视着武松。武松靠在墙边点了点头。

“还会回来的。”

正如他预测的那样,第二天早上,山麓中再次出现了官军的身影。和消失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回来了,重围的阵势也比此前更强了。这一次是筑橹、设栅、滴水不漏的包围。虽然再次开始了对峙,但战况依然胶着。

几天后,杨志把头领们召集在二龙山正殿。

“这几天,失去住所的桃花山、白虎山的人们,陆续逃到了这里。”

“热闹一下不是很好吗?”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杨志环视着众人。

“能从那种重围之中出来,我只能理解为是官军故意放他们走的。”

“真是笨蛋……”

“张青,告诉他们吧。”

“其实……军粮快要用光了。”

秋收时储备的兵粮,是二龙山上的人们过冬时最充足的粮食。张青还特意调配老大肉、盐和蔬菜的比例。如果被官军包围,就不能出去掠夺。现在,桃花山加入进来,白虎山也加入进来。积蓄眼看着日益减少。

“就是这么回事。这就是呼延灼的计谋。故意放出他们,增加我们这里的人员。”

“等我们饿着肚子跑出去,他们就等在外面——是这样吗?”

鲁智深皱起眉头。餐桌上,肉明显地减少,酒也变淡了,大家的情绪都变得低沉下去。

“还能坚持多久?”

“是啊。”

张青看了曹正一眼。曹正想了一会儿,伸出十根手指。

“十天?”

“那如果勉强省吃俭用……能坚持多久呢?”

“怎么勉强?”

施恩担心地反问道。

“放心吧,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先给你做个好吃的肉馒头!”

正殿沉默下来。也许是感到了一种不安的气氛,枫儿抱着兔子走了出去。

“十天啊……”

李忠嘟囔了一句。

“十天能做什么?”

“倒也可以——”

杨志吐出一句苦涩的话语。

“但是,这并非我的本意。”

“什么呀,杨志,你说出来就是,总比等着饿死强吧!”

“嗯,在酒没喝完之前,你们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杨志深吸了一口气。

“——梁山泊。”

大家一齐看向杨志。

“宋江殿现在是梁山泊的首领之一,如果请求援军,他们一定会出兵的。”

“梁山泊?”

鲁智深摸了摸下巴。

“听说林冲、柴大官人、还有时迁也在。我们也该见个面了,曹正。”

曹正迅速地点了点头。虽然谁也没有异议,但杨志却带着不愉快的表情沉默着。

虽然很想见林冲,但据传闻,让他衰落的元凶——北斗之党也加入了梁山泊。回想起那个夏天的午后,被灌了麻药而昏厥时的情景,他的肠子至今还在隐隐作痛。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对策了。

“如果真的遇到他们,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鲁智深微微一笑。

“随你的便,我不会阻止你的!”

说着,鲁智深把禅杖扛在肩上,起身站了起来。

“那么,要拙僧亲自去参拜吗?”

“不,等等,和尚太显眼了。”

杨志制止道。

“这一次,谁来当新娘呢——”

这时,一直沉默的孔亮站了起来。

“那个……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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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呼延灼被不合时宜的乌鸦叫声吵醒。接着,激烈的吵闹声震动了夜晚的空气。呼延灼立刻穿上盔甲,走出了幕屋。值夜班的士兵也纷纷赶过来了。

“夜袭!”

二龙山的军势突然从正面发起进攻。呼延灼爬上了高橹。从山间射进来的火箭像流星雨一样。战斗在前线开始了。呼延灼对夜袭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于是立刻命令全军迎战。

「山贼,你们中计了。!」

呼延灼感到胜利近在咫尺。山贼会突然从山里杀出来,大概是兵粮耗尽了吧。二龙山方面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官军的根据地,果敢地展开了进攻。战况一进一退,官军略占上风。山贼军巧妙地利用地形继续战斗,但兵力还是远不及官军。两军的呐喊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那时,孔亮和带路的曹正从山寨后面的悬崖上搭手。两人顺着在悬崖上横行的树根和蔓草,爬行着从陡峭的悬崖上滑下。这是过去武松等人夺取二龙山时用过的险道,对于身负重担的孔亮来说,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孔亮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从马上落下后消失在官兵群中的孔明的身影。虽然兄弟俩总是对立着,但说起分开,这还是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哥哥和自己对着干,可现在,身体好像少了一半,冷冷的。但是,孔亮也因此感到愤怒。

「如果我不能带回救兵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哥哥的脸了……!」

孔亮用力握紧抓住藤蔓的手。那一瞬间,伤口的疼痛使他感到浑身无力。曹正伸出手臂,支撑着孔亮滑落下去。黑暗中,曹正叼着的菜刀闪闪发光。夜空中满是繁星。山上很安静,几乎能听到星星闪烁的声音。

不久,两人滑下了悬崖,摸索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可是,没过多久,在山脚下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光芒。曹正立刻带着孔亮躲进了草丛里。

“谁?”

士兵们举着灯笼走进森林。曹正连忙拽着孔亮向另一边跑去。那个身影,浮现在火炬的灯光之中。

“哇啊!有山贼!”

弓弦唰唰作响,箭矢向两人袭来。利箭向着黑暗盲目地射了出去。其中一箭射中了孔亮的肩膀。但两人丝毫没有放松奔跑的脚步。密集的草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追兵近在咫尺。曹正让孔亮先走,然后转身把菜刀扔了出去。

冲在最前的士兵应声倒下。紧接着,身后的一个士兵也被砍倒。两个士兵的喉咙都被菜刀切断,无声地倒下了。灯灭了,树林中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草丛中奔跑着。没过多久,两人就下山了。前方的道路伸向远方的地平线。透过覆盖在道路上的枯枝的影子可以看到零零落落的星星。映着冬日星空的道路,闪耀着银色的光芒。背后传来了追兵的声音。孔亮看着曹正的脸。曹正抽出孔亮肩上的箭,无言地指了指道路。

走吧——仿佛听到了曹正的声音。

孔亮点了点头,融入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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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慕容彦达收到了朝廷的文书。这是从枢密院发来、绝对密封的文书,慕容彦达在书房里呆了很长时间,思考了很久。第二天,他穿好官服,去二龙山下访问了呼延灼的本阵。

“东京那边回信了,送想立刻传达消息,所以赶紧过来了。”

慕容知府在本营中会见呼延灼,笑容满面地称赞了将军。

“文书中说,朝廷被将军忠君勤王之心感动,对战败之罪一概不计。讨伐二龙山之后,将传召将军回到朝廷,并接受下一次的任务。”

虽然是喜讯,但呼延灼却脸色严厉,一丝不苟地回答。

“马上就能够平定二龙山。”

“那就拜托将军了。”

慕容知府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回到青州城去了。

呼延灼在送行知府的路上,抬头仰望着冬日天空下耸立的山头。昨晚的战斗中胜负已定,敌人杀出来求战,说明粮草即将耗尽,攻下二龙山指日可待。在那之后——就是讨伐梁山泊。迎面吹来的风很冷,但呼延灼的心情却是久违的晴朗。

那天晚上没有战斗,整座山都被寂静包围着。但到了半夜,呼延灼忽然感觉到帷幕外有什么人在,于是睁开了眼睛。在呼延灼的床前,站着一位黑衣的老人。

“什么人?”

不管是进入帷幕还是接近床铺,老人都没有发出任何气息。

“——自己人。”

随着如同风一般吹过耳边的声音,老人把一个小小的书箱递给了呼延灼。然后,既没有招呼也没有等呼延灼回话就离开了。老人的身手如风一般敏捷,连门口的帷幕都没有摇动。

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一般,但呼延灼手上确实留下了一个涂漆的箱子。呼延灼在窗边的桌子上打开箱子,剔亮灯芯读起其中的信函。寄出人是在枢密院就职的旧友韩存保。他是呼延灼唯一信赖的挚友。信是匆忙中写就的,言辞也十分简单。对方简单地安慰了呼延灼的霉运,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大概就是写了这些。

「朝廷会不会宽恕我,连他也不知道吗……」

觉得呼延灼败给梁山泊后陷入了窘境,所以写来这样的信安慰吗。即使这样,特意派来那样的使者送信也太夸张了——呼延灼的眼前浮现出友人朴直老实的面容,继续读了下去。忽然,他的眉毛紧皱起来。

在那里,为了慎重起见——附上了枢密院发给慕容知府的文件副本。

“呼延灼奉旨出征,结果一败涂地,不仅全军覆没,还单独逃亡,并且企图为一己私利调动天兵,犯有欺君违旨之罪。即刻押送东京,接受朝廷审判——”

呼延灼再一次重读了文件。

“违旨之罪?”

这是他从没想到的话语。

韩存保信义厚重,为人谨慎,担任枢密院的要职。这样的情报,是绝不会出错的。

呼延灼攥紧了拳头。慕容彦达的话是谎言。那都是为了稳住呼延灼,好在战后将他顺利押往东京的虚伪之言。韩存保在信的末尾,附带写了呼延灼家里的事。

“我到府上去拜访的时候,家产已被查抄,但令郎和令千金们全都消失了。我在各方面都有打听,但他们全都下落不明。”

抓捕呼延灼的家人,以防止他半路逃亡。毫无疑问,孩子们肯定是被关进了监狱。

呼延灼瘫坐在房间一角的椅子上。

如果再次战斗的话,一定能赢。歼灭梁山泊,也能做到。

但是——即使是这样,为什么要抓捕无辜的孩子们呢?

呼延灼思考着,不禁用拳头敲打起木桌。韩存保的文箱掉了下来。箱子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滚了出来。捡起来看,是一根陈旧的骨制发簪。呼延灼对此颇有印象,那是过去在战场前线时,韩存保与呼延灼互通密书的工具。拧开尖端装饰的部分取下,里面是中空的。呼延灼看了一眼,其中藏有一卷薄薄的便笺,上面是韩存保的手书。呼延灼读着其中的文字,不禁愣住了。

老朋友真正想告诉他的话,就写在这便笺上。

“你是征伐军中唯一逃得性命,前往青州容身的败军之将,朝廷怀疑你企图谋叛。一旦逮捕,不免死罪。请抓住空隙,伺机逃走。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谋叛”的文字,烧灼着呼延灼的双目。这一次,呼延灼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说我,谋叛——?」

二十年来,呼延灼全力战斗。在沙漠上,沼泽中,森林里战斗着,毫无疑问,他一直不顾一切地地战斗着。然后,一直到今天,他都从未停歇地战斗着。

「怀疑奋战至今的我,是叛徒吗?」

呼延灼的手攥紧了信函。信纸已经被揉破了。

「这就是,答案吗?」

到头来,什么也保护不了。

忽然间,呼延灼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痛苦。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闭,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寂寥而空虚。

时间过了午夜,呼延灼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冷的黑暗之中。

然后,在最寒冷的时候,呼延灼站了起来,点燃了灯火。小小的蜡烛放出的光影,映出呼延灼雕像一样的侧脸。呼延灼走向窗户对面的桌子,铺开纸,放好砚台。然后,用很长地时间磨了墨,下笔在纸上写出了最初的几字。

“遗书——”

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呼延灼会因为无缘无故的罪行被处决。家产查抄,家人被朝廷发卖,女儿们被卖为官妓,儿子被卖为奴隶。

呼延灼握紧毛笔。在严酷的命运中被遗留下来的孩子们,作为父亲,他思考着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原谅我——这样的话,说不出口。

事到如今,呼延灼被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袭击了。

回想起来,自己经常转战各地,从未考虑、体谅过家里。虽然从未有过后悔的心情,但孩子们想来也无法理解父亲的心意。只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呼延家生来就是要战斗的。

战斗到最后——至死方休。

除此之外,呼延灼再无其他的遗言。

写信的时候,呼延灼外衣的领子开了。因久经锻炼而肌肉发达的左胸处,位于心脏上方的刺青露了出来。刻着的文字是“赤心杀贼”。自从先祖呼延赞以来,呼延家代代相传的规矩,嫡子在成人之时要在身体上用墨水刻下这个纹身。这是呼延赞在战场的旗帜上写着的文字,其意义是,直到这颗心脏停止跳动之时为止,都要与贼人战斗到底——就是这样的意思。

蜡烛在摇动。风吹进了营帐。空气潮湿而冰冷。

寒风呜呜地响着。除此之外,世界一片寂静。

呼延灼走到帐外,除夕的天空中,仿佛被冻住的月亮缓缓升上了天空。

「孩子们啊——」

呼延灼凝视着月亮。

「为父亲的死感到自豪,成为节义和忠勇的人吧!」

死的觉悟,什么时候都有。但“军神”呼延灼的死地,绝不会是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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